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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和大家探讨一个实用的问题,还是研究一下字音。
虽然我建议普通的朗读爱好者不要过于纠结字音,但我并不反对辨析字音。我反对的是“过于”,或“纠结”,也就是有些没有答案的字音,不必非找出一个答案;有些各说各有理的字音,那就让它继续争论吧。
朗读中,有比字音更重要的东西。而且重要得多!
不过,今天还是要说点字音的事。这是最近遇到的,而且解决困惑的方案都是使用统计学原理。这是个思路,值得借鉴一下。
最近,我们天天都会听到“冠状病毒”这个词,那么,这个词到底是读“冠(guān)状病毒”呢?还是冠(guàn)状病毒呢?
其实不应该有疑惑,我们只要查一下字典就知道,作为“帽子”讲,它就读平声;作为“冠军、第一名”这个意思讲,它就是去声。
冠状,就是像“帽子一样的形状”的意思,当然是读平声了。
但为什么除了播音员和认真的朗读者外,更多的人愿意读去声呢?
今天看到一篇有趣的文章,里面用统计学的方法解释了这一现象。我摘录一段:
我们使用北京语言大学BCC语料库,以《人民日报》为范围进行检索。
把这个表格做成柱状图是这样的:
很显然,我们捕捉到了一个极为常用的词——“冠军”。“冠军”出现的数量大大超过了其他词语,甚至大大超过了其他词语出现的总量。“冠军”的“冠”念guàn,这就为guàn这个读音的势力增加了极大的权重。
看懂了没?
这篇文章的作者很牛。他统计了一下“冠”这个字的使用频率,发现“冠军”是用的最多的,占绝对优势,所以,在多数普通人心中,“冠”这个字的“默认读音”就是去声。
所以才会出现很多人张口就读“冠(guàn)状病毒”的现象。
这是一个确定读音的非常好的思路!
当然,作为一个认真的朗读者,或职业朗读者,我们还是不要想当然,还是多查查字典为好。朗读知识这个事,是需要日积月累的,不要指望一蹴而就。
这让我想起另一个例子。也是要用统计学。
前两天我发《梁实秋:你为什么总是心情不好?》这篇文章的时候,里面有一句:“智者乐水,仁者乐山”,我读“乐”为le,没有读yao。我知道很可能有人会留言说这个事,我就在后面专门加一个括号说:“此处“乐”读le,不读yao”,但是还是防不住啊,还是有人提出这个疑惑。
好,那我就具体解释一下。
我的依据,就来源于上面这本书。
字的读音,首先取决于它的意思。
说“乐”读yào或ào的,是因为认为这个“乐”要当“爱好”讲。
但是,《论语》里的“乐”字,能不能当“爱好”讲呢?
我们看这本书的导读里怎么说:
今天读《诗经》,有些该押韵的地方却不大押韵,我们明白是语音变化了的缘故;可是六朝到宋代的人却不明白此理,他们以为古今语音是一贯不变的,当时不押韵的字,《诗经》时代也不押韵。但作诗必须押韵,于是他们帮他们的古人解决这一难题,这便是“叶(读作xié)音”。所谓“叶音”就是六朝到宋代的人们认为,上古时的人临时改变一个或几个韵脚字的读音,来使诗歌押韵。语言学的一个起码的原则是,语言是具有“强制性”的,任何人都不能根据自己的意愿颠倒黑白,指鹿为马。不信您可以把“好”读作huài试试,早上见到熟人即打招呼道:“嗨,nihuài!”看会是个什么结果。因此,叶音说是荒谬的。
上面先解释一下“叶音”是什么意思。接下来就告诉我们,所谓yào的读音,其实就是叶音之误。而且通过《论语》全篇来考查(统计一下),其谬误就昭然若揭了。
《经典释文》中记载了《诗经·关雎》中“参差荇菜,左右芼之;窈窕淑女,钟鼓乐之”一句中“乐”的叶音为五教切或义效切,就是读作ào或者yào,来和前面的“芼”(音mào)押韵。古代有些字书、韵书就把“乐”的这两个读音记录下来了,说“乐”也读作ào或者yào,意为“爱好”。杨伯峻先生当然明白叶音荒谬这个道理,虽然他在《论语译注》附录的《论语词典》中注释“乐,旧或读五教切”,可是在诸如“知者乐水,仁者乐山”的正文中他并未出注,表示并不赞同读为ào,那么理所当然应当读作lè,意动用法,智者以水为乐,仁者以山为乐的意思。如果读ào,意为爱好,那么“好之者不如乐之者”该如何理解呢?
好,只要找到“好之者不如乐之者”这一句话,就知道“乐”字在《论语》里应该读le。
yào的读音只是个刻意歪曲,又被错误记载下来的谬误而已。
所以,博览群书很重要,读古文找靠谱的注本很重要!特别是把统计学的方法用到,就能慧眼识真金了。
而且,千万不要以为古籍里有记载,就一定是对的。
因为:古人就是古代的今人,今人就是未来的古人。
试想,你现在读了个错的字,录了下来。再过五百年,未来人搞不清楚某个字到底读什么,找到了你的这个错误的读法,说“古人”就是这样读的!
那就是笑话了!
本文作者
高昂
中华文促会语言艺术委员会副秘书长
中华文促会朗读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
山西省朗诵艺术协会常务副秘书长
懂点技术懂点节目也懂点播音
传统媒体资深从业者
爱说真话、实话、大白话
“声境界”平台创办人